“先生，不好了！”

    这是太子赢胤回到东宫，见到公孙厘后说的第一句话。

    外面下着雨，公孙厘在烤梨子，一旁还架着炭火烤着羊肉。

    甚是悠哉。

    见太子赢胤一脸阴沉，毫不掩饰，公孙厘并未慌张，而是淡定问道：“朝堂上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
    太子赢胤将朝上发生的一切，全部详细的告诉了公孙厘。

    谁知公孙厘听完之后，并未焦急，反而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
    “来，殿下，坐下来吃肉。”

    太子赢胤冷声道：“先生，孤现在吃不下，孤刚刚得到了消息，有四队骑兵出了城，往东边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随他们去吧，现在急的是对方，而不是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若是让他们拿着布防图到了边境，我们的一切谋划不就白费了？”

    公孙厘夹起一块肉，吹了吹，“殿下莫非真的相信，有什么新的布防图？”

    “大将军夏侯猛在朝堂上看了半天，还能有假的？”太子赢胤道，“而且孤不想赌！”

    其实布防图这件事，太子赢胤并非没有狐疑。

    但是有时候，你明知道可能是假的，但是就是不敢去赌。

    如果是真的呢？

    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，率先击溃的便是信心或者是信任。

    见赢胤如此，公孙厘依旧毫不改色，“既然如此，那殿下就派人，杀了那四队骑兵吧，不过如果真有所谓的布防图，在下估计也不会在那些骑兵身上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？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赵国四公子昨夜刚死，城内‘凶人’还没抓到，就大张旗鼓派出四队骑兵携带布防图此等重物招摇过市，就像殿下一样，你觉得秦王敢赌吗？”

    一个反问，让太子赢胤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因为设身处地的一想，自己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，万一布防图被人劫走，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
    一个能在大秦国都杀害别国公子的人，会没有胆子杀掉四队骑兵，抢走布防图吗？

    太子赢胤皱眉：“所以，布防图真的是假的？”

    从个人角度出发，他很希望新布防图是假的，但另一边又有些不放心。

    “不，也不一定。”

    “这.......可是先生刚才不是还说，布防图是假的吗？”

    公孙厘没有立马回答，因为从一般情况来说，想在如此短时间内，弄出新的布防图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但，有个人可以做到。

    这个人不是别人，正是他的好外甥袁驰象。

    在有赢彻帮助下，了解边境布防情况，然后在短时间内，根据情况设定新的布防图，还能让一国大将军看不出破绽，这种本事他那外甥还真有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袁驰象，公孙厘肯定不相信布防图是真的。

    但万一他那外甥出手，弄了个真的，一真一假配合，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。

    虽然这个可能性，几乎是微乎其微就对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些，公孙厘不禁一笑，对太子赢胤道：“殿下放心吧，无论布防图是真是假，此时他们都已经来不及了。“

    “为何？”太子赢胤不解。

    “因为赵国，已经开始向边境发兵，就算真的有新的布防图，他们也赶不上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太子赢胤一惊，“赵国发兵了？怎么会这么快？”

    “在下应该和殿下说过，只要赵寿一死，赵国马上就会出兵。”

    太子赢胤点头，随即不解：“昨晚赵寿才死，赵国的消息怎么会收的这么快？”

    公孙厘拿起小刀，切下一块梨肉放进碗中，随后倒上温酒，“赵国没收到赵寿死亡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“那赵国为何出兵？”

    “因为他们收到了另外一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端起酒碗一饮，公孙厘嘴角一笑：“正是让殿下此刻不安之物啊。”

    太子赢胤反应过来，恍然道：“布防图！先生早就将布防图提前交给赵国了？”

    公孙厘噙笑颔首，太子赢胤惊诧不已。

    他真没想到，公孙厘会提前将布防图交给赵国那边，这么说来，赵国动手的时机根本不是赵寿之死，而是在赵国收到布防图就开始了。

    说实话，对于赵国来说，公子寿死不死并不算最重要的，最重要的是布防图。

    有了布防图，秦国边境如同虚设，赵国可以长驱直入，势如破竹。

    如果公子寿死了，赵国有了借口，事后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自然最好。

    但若是公子寿没死，失去了一个借口，那也不妨碍，到嘴边的肉，恶狼会不吃吗？

    列国伐交数百年，看不顺眼干仗的事儿海了去了，互相之间谁没点儿恩怨？

    没了一个借口，大不了翻旧账，毕竟强词夺理谁不会。

    想明白了之后，太子赢胤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，也安然拿来酒碗，吃起了烤肉。

    “原来先生早有谋划，如此一来，无论是否真有布防图都不重要了，父王和孤那好二弟，不过白费功夫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先生为何不事先告知，害得孤提心吊胆啊。”

    公孙厘吃着梨肉，笑道：“我与殿下说过，只是殿下似乎是误会了什么，这可怪罪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，这么说来，倒是孤的错了？那孤自罚一杯！”

    喝了一碗酒，想着秦王宫内，正在费尽心机谋划的赢彻和秦王等人，太子赢胤心中一片舒爽，好似在隔空看小丑嬉闹一样。

    ‘父王、二弟啊，任凭你们机关算尽又如何，到头来不过是白费功夫！’

    暗自得意了一会儿，太子赢胤似乎想到什么，说道：“对了先生，父王让孤调查赵寿被杀之事，你看这事儿，该如何处理？”

    “该怎么处理，便怎么处理。”公孙厘道。

    “何意？”

    看太子赢胤一副求教的样子，公孙厘心中默默一叹。

    这赢胤虽然不算废物，也有几分手段本事，但终究是才能不足啊。

    优秀，但不够出众。

    “殿下只需网罗罪名，将赵寿之死，栽赃到他人头上即可，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，只需查出一些证据，在秦王那边有个交代即可。”

    “孤懂了。”太子赢胤一双狭长眸子眯起，似乎正在算计什么。

    公孙厘见状有些不放心，问道：“殿下真懂了？”

    “先生莫非是小看孤，这有何不懂？”

    “那殿下准备，将此事栽赃给谁？”

    太子赢胤沉思片刻，抬头道：“先生觉得，北煌如何？”

    听到这个回答，公孙厘心中一松，笑晏晏点头：

    “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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